圣桑是怎么用作品讽刺钢琴家的?

HiFi秀 | 2020-7-22

圣桑(1835-1921),法国浪漫主义音乐大师,其音乐以理性、冷静著称。但他的《动物狂欢节》却与自己的风格大相径庭,反而成了他的代表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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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动物狂欢节》的有趣之处,首先要先说说圣桑。在音乐上,圣桑也许没有什么鲜明的特点,他过于冷静精致因而易遭忽视。但作为一个人,圣桑绝对是一个奇葩。他七岁以前就掌握了好几门语言,十岁开始演出,他惊人的记忆力能够让他背谱演奏任何一首贝多芬奏鸣曲,因此他成为了一个尽人皆知的天才。他在青年时期即被柏辽兹认为“无所不知,如果非要说有不足,只是缺乏经验”。同时期,他被“钢琴之王”李斯特夸耀为“继巴赫以来,最伟大的管风琴演奏家”。可是,上述这些都不算他真正奇葩的地方。他除了是一个语言天才和音乐天才,他几乎无所不能。他还是数学家、植物学家、地质学家、昆虫学家、考古学家、哲学家、天文学家、剧作家、诗人、建筑学家等。这中间,他最突出的应该是天文学和哲学的成就,他写过研究火星和海市蜃楼的论文,并且创立了一套类似唯灵论的哲学学说。作为演奏家的他,还利用月亮和太阳的活动制定自己的演出。他对科学出神入化的理解令人费解,因为他是由外祖母和母亲养大的,他的童年时代是由女人们主导的,没人陪养他学习科学知识,取而代之的是残酷的音乐和文学训练。出人意料的是,他后来成为了最具理性特点的音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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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圣桑的人,一定很难相信《动物狂欢节》是他的作品,其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这部作品作于他五十岁,那时他正在创作他最著名的交响乐,在严肃了几年之后,理智的圣桑终于要放下学者的姿态,试图找到一个缺口用以发泄。《动物狂欢节》于是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圣桑在写它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它会是一部受儿童欢迎的作品,他只是想要恶搞一下,想要用最恶毒的又不失高雅的方式,去报复那些他难以超越的作曲家和他所厌恶的音乐形态。因此整个作品都透露着老小孩儿似的调皮。要知道,这是严肃的圣桑唯一一部戏谑顽皮的作品,而正是这部作品成了圣桑永垂不朽的标志。

圣桑在《动物狂欢节》里对各种动物做性格化描写,音乐绘声绘色,对动物形态的模仿惟妙惟肖,其中暗藏的讽刺意味常逗人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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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组曲的第三首《野驴(敏捷动物类)》,描写快速奔跑的野驴,用两架钢琴的快速乐句模仿野驴的飞奔,音乐自始至终不改变节奏和力度,圣桑在这里讽刺只掌握灵活快速指法的钢琴演奏者机械刻板的指尖运动,毫无乐感。

圣桑是一位优秀的钢琴家和管风琴家,他对键盘上呆板枯燥的手指运动深恶痛绝,在《动物狂欢节》里特意安排了两段同样的内容,第11首《钢琴家》,钢琴毫无表情地反复弹奏车尔尼的一首简易练习曲,意在批评不动脑子埋头于机械练习的拙劣演奏。不幸的是车尔尼这位优秀的钢琴教师也被关进了动物园。

圣桑与音乐评论界的关系看来不是很融洽,因为他在这里安排了一个可怜的家伙,第8首《长耳朵角色》,这是长着一对大长耳朵、善于放声嘶鸣的动物——毛驴。这首曲子没有任何旋律,从头至尾用两把小提琴模仿毛驴叫。

组曲的第4首《乌龟》,彻底地搬用奥芬巴赫的轻歌剧《地狱里的奥菲欧》里的一首轻快舞曲,这首舞曲轻快活泼,曲调脍炙人口,圣桑在这里用很慢的速度演奏,使乐曲丑化变形。

第5首《大象》,借用柏辽兹的《浮士德的沉沦》中的《仙女之舞》,用低沉的音响描写笨拙的庞大身躯,跳着沉重的舞步,把一首原本轻快活泼的圆舞曲篡改得笨拙滑稽。很难想象圣桑动手作这样的糟糕加工是什么主意,是恶意的扭曲,还是开玩笑的打趣,都不得而知了。

《动物狂欢节》里只有第13首《天鹅》是圣桑在世时允许外传的。这首曲子与整部组曲里其他各首的气质完全不同,圣桑在《天鹅》里突然一改前面的滑稽和嘲讽,变得一往情深。钢琴清澈流动的琶音象征平静的水波,大提琴深沉温柔的音色很适合表现天鹅优雅端庄的个性,旋律质朴素雅,音乐的气氛宁静柔美,给人以纯洁典雅的美好感受,又使人感到生活中的某种圣洁纯真的东西存在着,不能让它受到玷污。

如今《动物狂欢节》成了经常性的音乐会曲目,时过境迁,作品的讽刺意味已逐渐消退,人们只把它当作成功地表现动物特性的音乐游戏,在为孩子们编的唱片里经常列入这部组曲。这一切都是圣桑始料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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